个孩子管家。
程曦不比唐妩,好歹杨氏是教过她管账的,所以学起管家,倒也不费甚力气,可唐妩……弹琴跳舞样样精通,唯独这看账本,一看太阳穴就跟着隐隐发涨,困的用树枝支眼皮都没用。
唐妩阖上账本,双手伸直趴在桌子,长吁了一口气。
见此,程曦也阖上了账本,长吁了一口气。
这一摸一样的动作,惹得唐妩笑了一声,“二妹妹学的这样好,怎么还长吁短叹的?”
程曦咬了咬嘴唇,对着唐妩悄声道:“我今日能不能留在大姐姐房里睡一晚?”
程曦这样一说,唐妩就明白她是因何犯愁了。
近来,二房的天,可谓是乌云密布,无他,就是程茂之想改过自新,但杨氏硬是没给他这个机会。
程茂之有三个妾室,除去被杨氏亲自开脸的顺姨娘,其余两个都被程茂之打发走了。遣散院子这事儿,若是放在以前,杨氏八成会喜极而泣,但人心贯是难以捉摸的,当求而不得的,变成了唾手可得的,怎么都不是从前那个味道了。
程茂之前脚才打发完人,后脚就开始找各种理由去沁园,他知道杨氏不会轻易原谅他,就借着教允哥儿功课的名义,常常出现在杨氏眼皮子底下。
按说这也算是个好的开始了,可不出三日,杨氏就给程茂之又纳了两个娇妾。
杨氏为何会这样做呢?
因为杨氏心里明白,内宅里出了这种事,女人天生就是弱势的,开头两天婆母都还会哄着你,惯着你,可时间一久,等众人的耐性耗光了,你若是再不就着台阶下地,只怕到时还得落个妒妇的名声。
这样一想,也真真是不公平,男人犯了错,肯回头就是就是千金不换,女人家中坐,不原谅就是不识好歹, 不得不说,这后宅里头的弯弯绕着实是难,若是不想让自己有理变没理,就只能面面俱到,万不能叫人挑出错来。
这一桩桩,一件件的糟心事,弄的程曦还没嫁人,就对内宅之事有了阴影。
每每到了夜深人静时,她便不由自主会幻想出宁晔坐在花楼里左拥右抱的场面。
美人一口一个郎君,叫的人心发软……
说来,在唐妩嫁人前,程家还出了个事,这是便是——程安的身子要耗尽了。
那天是唐妩第一次见自己这个妹妹,白白嫩嫩的,和她很像,可是身子弱的,仿佛风一吹,人就要散了一般。
她的屋子里尽是药香,程家的人心里都知道,程安的命,一直都是用药来续的。
这些年,林芙已经把能买到的厚犀木都买来了,可厚犀木乃是渝国皇室的圣物,着实稀缺,这一次,林芙已经把唐妩和程煜的生辰牌都交到了那个神医手上。
用程衍之的话说,只要这世上还有一块厚犀木,他都会想办法给程安寻来。
——
在唐妩嫁人的前一个晚上,程煜怕她睡不着,硬是要同她在院子里玩投壶,说是多出些汗,就能睡的香些。
不过可惜,纵使两人大汗淋漓,体力耗尽,唐妩和程煜依旧是没和周公见着面。
天色将明,唐妩感觉自己刚闭上眼睛,就被红珠和桃桃从被窝里拎了出来,梳头,洗脸,穿衣,整个过程格外精细,就这一双眉,红珠就给她画了半个时辰。
喜娘就位后,她一边给唐妩梳头,一边说着吉利话,可这吉利话再是喜庆,一旁的林芙,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。
虽说女子嫁人,多是哭嫁,可唐妩早就和林芙商量好了,这样的日子,还是欢欢喜喜的好,反正她又不是远嫁,郢王府和程国公府离的这样近,她经常回来便是了。
林芙本来也是这样想,可真等到这一天,等到她自己的女儿穿上凤冠霞帔,坐在妆奁前等着郎君来接人的时候,那眼窝子便再也不由她控制了。
待唐妩梳妆完事后,红珠就扶着她去拜了父母,辞了家庙,这头礼毕,紧接着,就听见了外头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催妆诗。
今宵织女降人间,对镜匀妆计已闲;自有夭桃花菡面,不须脂粉污容颜。
两心他自早心知,一过遮阑故作迟;更转只愁奔月兔,情来不要画娥眉……
外面热闹了好一会儿,就到了要上花轿的时候了。
按大燕习俗,家中有女出嫁,是要兄长或是弟弟将她背上花轿的,所以,要背唐妩的这个人,自然就是程煜了。
红珠刚掀开帘子,唐妩就看到程煜半蹲在她身前,侧头对她说,“妧妧,上来。”
若说刚刚唐妩的眼泪还能止住,到了这会儿,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,就连喜娘千叮咛万嘱咐的小心妆容都忘干净了。
她趴到了程煜的肩膀上,泪珠子一下就滑到了嘴边,抽泣难止。
程煜一边走,一边对她说,“妧妧,别哭了,哭花了妆就不美了,嗯?”
唐妩恹恹道:“嗯。”
“妧妧,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家。”虽然这话看似是程煜在哄唐妩,可他嗓子里的沙哑,和心里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