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孩子,乖的也忒惹人怜了。
不说别的,就说现在。
老太太想握着她的手聊天,依着长者为尊,唐妩就能半举着,甚至举到已经渐渐在抖了,她都没说把手抽回去。
这要是放到林家那几个跟皮猴儿一样的孩子身上,早就扑在老太太怀里撒娇了,哪还能受这些个规矩!
向来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,可林府跟程府有一群会哭的,自然就把唐妩这个不哭的显得格外让人心疼了。
虽说女子十四方可嫁人,但这些世家大族哪个真把自己的女儿十四就嫁出去了?交换庚帖之时,哪家的姑娘没生过几场“病”?
就说林芙吧,她也是一直拖到了快十八才进的程国公府。
而唐妩呢?
十五岁入郢王府为妾,十六就大了肚子。
虽然老太太身边的薛嬷嬷说这妧姐儿福大命大,姻缘由天定,定是比别人福气深厚,可是老太太自个儿心里清楚,那些勾栏瓦舍里出来的女子,想要得宠,想要子嗣,该有多难!
这其中的坎坷,屈辱,即便她受了再多,日后也无法说出口了……
唐妩好不容易来这一次,自然是被老太太留下用午膳了。
说实在的,唐妩还真没受过这种待遇,几个人都不吃,就看着她吃,她都无需夹菜,自己的饭碗里就冒了高。
弄的她手都不知道改往哪里放。
吃完了饭,免不了要继续扯家常,老太太和林芙皆怕挑起她的伤心事,想问点什么都是绕了好大一圈才开口。
最后还是唐妩自己察觉出不对来。
她三思了片刻,还是主动交代了她在君梦苑的那段日子。
唐妩说的很轻松,苦大仇深的模样都没有。基本是林芙问甚,就答甚,虽然话说的有些避重就轻,但好歹有一半以上都是实话。因为顾九娘对她也着实也不算差,除了最开始那段日子辛苦些,后来她过的也不算太苦。
当然了,唐妩也不傻。
至于顾九娘教她的那些闺中男男女女的相处之道,她还是只字未提的,剩下那些关于她学的什么琴,会弹什么曲子,读过哪些书,她都一一作答了。
直到太阳落了山,林芙才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唐妩,就院子里那几步路,林芙生生走了半个时辰。一会儿问她送去的衣服合不合身,一会儿问她最近休息的好不好……
等唐妩走后,老太太看着林芙道:“我总算是知道,为何那冷面的郢王殿下会那么疼她了。”那副报喜不报忧,说每句话之都要拿捏分寸的的模样,她这活了一辈子的老太太,怎么会看不明白。
提到郢王,这也是最近以来林芙最为头疼的一个事。
在这京城里,只要别攀上皇家,谁家不是上赶子送他们程国公府人情,可唐妩偏偏入的是谁也不敢干涉的郢王府,林芙不求自己的孩子攀高枝儿,就是生怕哪天她受了委屈,程府没有与郢王府对项的资格……
林芙叹口气道:“母亲,妧妧这身份着实尴尬,倒不是郢王侧妃的身份委屈了她,只是侧妃再怎么高贵,也不如自己做大夫人来的好……”林芙活了半辈子,这内宅里头的弯弯绕,她们自然是再懂不过。
不论你站得多高,望的多远,嫡庶两条路,永远都是泾渭分明的。
老太太不似林芙那般忧愁,听了这话,反而笑道:“我倒是觉得,郢王对妧姐儿,可不比当年衍之对你差,路且长,慢慢瞧着吧。”
林老夫人能说出这话自然有她的道理,她总觉得郢王千方百计藏着唐妩的身份是有别的意图。
——
与此同时,安茹儿也签了那张和离书,交给了曹总管。
皎月堂门前有条小路,路上铺满了鹅卵石,回去的路上安茹儿连连出神,一不小心,就踉跄了一下。
佩儿搀着安茹儿手臂,缓缓道:“王妃小心。”
安茹儿听着这称呼一怔,对佩儿冷笑道:“既然都签了这和离书,这称呼,就改了吧。”
佩儿也隐隐察觉出不妥,颔首道:“姑娘,奴婢明白了。”
这“姑娘”二字一出,安茹儿又忍不住嗤笑了一声。
姑娘。
她可不就还是姑娘吗?!
她猜呀,若是叫温宁郡主她们知晓了她嫁人多年仍是处子之身,还不知道会怎样讽刺她。
到了夜里,佩儿怕安茹儿没甚胃口,便就做了一碗粥给她,可安茹儿不领情,在她看来,这昨日还是山珍海味,今日就换成一碗白粥的行径,除了落井下石,安茹儿不做他想。
她默默盯了这白粥好一会儿,下一刻,她屈起手臂狠狠一扫,只见这碗粥还有桌上的杯盏全都打翻在了地上。
“怎么?幸灾乐祸?”安茹儿厉声道。
佩儿立马跪在地上,摇头道:“奴婢不敢。”
“你不敢?”
佩儿咬着嘴唇,立马改口道:“王妃想吃甚,奴婢现在就叫小厨房重新做!”
不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