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绣好不容易盼着时间把这段流言压了下去,却不想今日被她这嫡母三言两语地又挑了起来。
这字字句句对林绣来说犹如当头一棒!她方才还镇定自若的脸突然似皲裂了一般。
林绣侧着头茫然地向一旁看去,案官的笔没停,想必是把刚刚这段话也都写了进去。
可今日,绝不是为了那点旧事黯然伤神的时候,若是不咬死了这孩子国公爷的,只怕会有一桩接着一桩的罪名落到她身上。
林绣握了握拳,突然间落了泪,然后用极为悲凉的语气开口道:“这些年,长姐对我甚好,我本不敢贪恋更多,可那日妾吃醉了酒,晕地厉害,只记得国公爷在妾耳边不停地唤着卿卿二字……其余的,已是记不得了……”说完,她又看着林芙道:“长姐,我虽然做了诸多错事,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,此事我确实与国公爷保证过再不提起,若不是……若不是恰好了有了身子,这桩事……我定是会带进土里的。”
林芙看着林绣捂着肚子的手,晒然一笑,她突然觉得自己给程府大夫人的位置抹了黑,她竟然在这院子里,养了一匹喂不熟的狼。
这般惺惺作态,不去当个戏子倒是可惜了。
程衍之见林芙变了脸色,立马在一旁悄声道:“芙儿,我喝醉酒的样子你是知晓的,我怎可能与她……”程衍之还没说完,就在林芙犀利的注视下闭了嘴。
好在此刻的林芙同程衍之已做了十几年的夫妻,生了三个孩子,倒不至于因为林绣这番话,就在心里头给他判了死刑。
但反之,这事若是发生在十年前,以林芙的性子,是定要闹到和离为止的。
林芙看了看一旁的案官,压了压泛在心头的恶心,上前一步对着林绣道:“林绣,此事终究是做不得假的,你即便是现在嘴硬,可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以后,你还能嘴硬吗?”这话说倒是没错,滴血认亲尚能耍些手段,可孩子的五官却是变不了的。
是不是程家的种,一看便知。
林绣不以为然地笑道:“姐姐放心好了,我若是不清楚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,那自然也不会来了。”说完,她又继续低喃道:“自打我有孕以来什么反应都没有,我猜呀,她八成是个姐儿,都说女孩像父亲,想必她与国公爷应是长的极像了。”
这话说的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了。
就在程衍之的脸已经彻底黑了的时候,林老夫人突然大笑了几声。
“林绣,这么说,你便是确定这肚子里的,是国公爷的种了?”林老夫人插话道。
林绣捂着渐渐凸起的小腹,颔首道:“是。”
林老夫人眼里露出了精明的光,继而向一旁的案官问道:“主事,方才她说的那些,都记录好了吗?”
案官点了点头,“回老夫人,自是一字不差。”
就在这时,林老夫人的贴身侍女推门进来,也不知是说了些甚,让林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变地越发深了。
接着,林老夫人便勾唇对着林绣道,“事已至此,老身今日便再治你个污蔑他人的罪行。”
“把人给我带上来!”
下一刻,就见几个婆子就带着一个小厮装束的人走了近来。
这个小厮身着灰蓝色的大褂,以竹簪束发,但因面颊上生了异常多的胡须,模样倒是有些看不清了。
众人一见,皆是面面相窥,都不明白林老太太带这么个人进来是要做甚。
只有林绣的面色已是惨白。
“这……又是哪位呀……”程老太太道。
说罢,两位嬷嬷就把这男人脸上的胡须一口气都撕了个干净。
等着男人露出真容的时候,在座的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寒气。
这人!
活脱脱一个瘦版的程衍之。
程家的这一辈的男人长得都甚是好看,个顶个的风流倜傥,尤其属程衍之最甚,就那一双桃花眼,年轻时可是惹下了不少的风流债,可这人的桃花眼,竟然与程衍之的如出一辙。
一瞬间,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都落在了此人身上。
只见这小厮负手而立,稳稳地站在正厅中央……
一旁的女侍都不禁在心里感叹,这站姿……怎么也和国公爷平日里在家的样子一般无二?!
虽然这小厮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,但若只看他的眼,还有这算不得宽的下颔,只怕是允哥来了,都会称他一声“大伯父”。
“林绣啊林绣,以你的心智,闷在这后宅之中简直是埋没了你!就连老身都不曾想过,你竟然敢把这小倌光明正大地放在你的怡园里做庖丁!”这小厮原是永扬街上一个身份卑贱的男妓,谁能想到,林绣竟然拿着安家给的和离钱,给他赎了身子。
按理说这样隐蔽龌龊的事,旁人本该是无从知晓的,但说来也巧,在姜姒接到程煜的那封信之后,她就派人去查了林绣的怡园。
可不论是怎么查,就事查不到任何蹊跷。
就在姜姒准备让探子撤离的时候,老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