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节,冬日里的寒风还没走呢,即便是御帐也比不得宫里头,要是没有萧胤给她准备的一排火炉,只怕这地上都得贴着冰。
见她如此,萧胤心下一沉。
她有多倔,他怎么可能不知道。
“你给朕起来!”
唐妩深呼了一口气,转而用手覆上了小腹,一字一句道:“这孩子命苦,居然投到的妾的肚子里。妾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无所谓,可妾却不能让这孩子一生下来就受人指指点点。”
“谁跟你说朕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?”
“陛下昨日还说等妾的脚伤好了就会放妾走,如此看来,那些话都是说来糊弄妾的?”唐妩语气轻柔,可这话却如同在质问。
唐妩说完这话,周遭的几个女使噤若寒蝉,谁也不敢多一句嘴。在他们眼里,这女子无非就是陛下看上的一个玩物。
这般没规矩,也不怕掉了脑袋!
萧胤用了力气,一把将她拽起,俯视着她道:“你就那么心甘情愿给他做妾?若是朕许你后位呢,你还走不走。”
四目相对,周围鸦雀无声。
唐妩被他这话惊地半天都没说出话来。
半响,萧胤道:“你慢慢想,朕不急。”
唐妩被他这句话弄的有些不知所措,她不言语,并未是她对这后位动了心。
他这话一出,反倒像是她在衡量哪种更有利一些。
“妾不必再想,陛下就是问妾千次万次,妾也只有一个答案。”
“你若是没想清楚,就不要开口。”萧胤看着她的眼睛道。
“妾只想回郢王府。”唐妩低下头,不去看他的目光。
“你可要知道,你在这而呆了有多久,你现下怀了身子,如此回去,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,难道就不怕为此丢了性命吗?”他垂在两侧的手,突然蜷缩握紧。
“只要陛下能放妾回去,什么样的结果妾都认了。”
“你怎么还是!”萧胤怒不可遏地指了指她,是了,她这头倔驴,怎么可能因为后位动摇呢?
上辈子他塞给她,她也是避之不及。
萧胤长吸了一口气,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御帐。
他刚一掀开帘子,就听唐妩在里头喊了一句道:“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,可妾终究不是她!”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,他自然懂。
不得不说,唐妩又刺中萧胤死穴了。
翌日一早,孙月被萧胤叫去问了话。
“她怎么样了?”萧胤道。
“陛下,姑娘她此刻还跪在地上,奴婢给她拿了蒲团她也不用,非要跪到你去才行。可那地上不仅冻人还返潮,再这么下去,肯定是冻要出毛病的。”
萧胤一夜未眠。
好像一瞬间,又老了几岁一般。
就连吞咽唾液,都能感觉道喉咙的干涩。
前世她是怎么犯的倔,他一清二楚,断发,绝子汤,一招赛一招狠,她就像是老天为他量身定做的克星一般。
他这一夜,扪心自问。
难道他上辈子强求于她,这辈子还要如此吗?
上辈子她没有孩子都要跟自己闹成那个样子,这辈子怕是真要以死相逼了。
萧胤拇指弯曲,抵在眉骨的位置,久久未语。
孙月发觉陛下情绪不对,以为他气极了唐妩的不识好歹,便硬着头皮道:“陛下……姑娘的到底还是怀着身子,前三个月胎儿本来就不稳……”剩下的,她就不敢说了。
“叫张茂来,让他送她走。”萧胤哑着嗓子道。
“陛下的意思是……”孙月道。
“叫张茂给她送到秦州,朕累了,退下。”
萧胤挥推了孙月后,他就叫申太医给他开了安神的方子,他吃了三倍的剂量,才得以沉沉睡去。
不然,他怕他控制不住,怕她走到秦州城下,他都会去给她抓回来。
最后,容他再做一场有关她的前世旧梦。
——
暮色苍茫,城门紧闭。
忽然,一名守军士兵推开程煜的营帐道:“世子,外头有一女子求见。”
“女子?不是渝国的使臣?”程煜疑惑道。
“不是使臣,听口音,倒像是咱们京城本地的。”
“这不一定,我前些日子听殿下说,那些敌国细作都会口技,轻易不能信,走,咱们先去看看,若发现不对,我便一刀解决了她。”说着,程煜还掂掂手中的利剑。
程煜大步流星地向前走,直到推开城门放人进来后,他离老远就傻了眼。
“安安?”他脱口而出。
可随着这女子越走越近,程煜就顿住了。
不对,此人并非是程安,程安年纪比她小,身量也较她低一些,而且,她还要比程安更艳丽几分。
这并非是他眼拙!而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与程安,足足有七分像!
重逢
唐妩缓缓走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