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去,如平常那样一把揽过了她的身子。
香气入鼻,他便忍不住凑过去吻她,刚欲斥责她为何见他回来都不出声,就看到她唇上满是灼目的血痕。
水光潋滟的眼珠里也都充满了泪水。
怎么这副模样……
郢王立即起身亲自点了灯。
灯光亮起,只见她跪坐在地上,手腕脚腕皆是青紫,就连那尖尖的下颔也都是红痕,脖颈处甚至还有被人勒过的痕迹……
这样的伤口,显然不是什么妾室犯错被罚的。
他沉闷地呼吸了一声,眉头紧锁,低声开口道:“谁干的。”
他脸部细微的抽搐落在了她的眼里,她知道,他这是发怒了。
唐妩有时觉得自己真真是可悲,到头来,她终将得把顾九娘教她的本事,用到他头上。
不然她能怎么办?
他是战场上的英姿勃发的将军,是京城里地位崇高的郢王,原先她尚且有几分姿色能讨他欢心,可照她的处境……若是得不到他的怜惜,她便是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……
“殿下。”唐妩轻声唤了一声。
见他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,她便小声哽咽道:“妩儿的命,好似真如当年那个道士说的,福薄,命也薄。”
郢王的眉皱的越发深了,他显然没料到,她突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。
接着,唐妩的泪水就大滴大滴地砸在地面上。
她这般样子,郢王自然是懂了。
毕竟这世上能有几件事,是只能让女子绝望的落泪,却不肯替自己争辩一句的?
她眼看着他那双迷人又深邃的眼睛,逐渐变得狠戾,猩红。
他眸中透出来的寒光,就像是出鞘的一柄利剑,已无声无息地架在了她的颈上……
九娘曾告诉过她,作为妾室,有些小打小闹的毛病不打紧,唯独要紧的,就是要守好了自己的身子。
前年院子里曾有个姑娘,被徐刺史家的一个庶子赎了回去,可不知怎么的,那姑娘竟爬到了正房嫡子的榻上。
结果,这妾室被那庶子活活打死了。
想到这,唐妩便忍不住呼吸一窒。
今时今刻,她再不能走错任何一步。
见时机已到,唐妩便迎着他的目光,慢慢地褪下了全部的衣衫。
现下已是冬日,即便有地龙,平日里都是要盖着两床被子睡觉,她全身不着一物地跪在床榻上,就是瑟瑟发抖,都没敢捂着前胸。
她细白的手臂平摊开来,就像是曾在君梦苑验身时一样。
唐妩知道,解释一万句,都不如这般来的有效。手腕与脚踝上都能布满青紫,那她这身子其余的地方又怎能光洁如白玉?
这是直接证明她清白的唯一一个办法。
唐妩又再次咬住了还未结痂的嘴唇,怯生生道:“殿下,会要了妾身的命吗?”
听到这话,郢王整个人不由得怔住。
上辈子他已然见惯了皇宫内院里那不见血的厮杀。
换句话说,女人对他用的伎俩,大多都是没用的。
他用两辈子的时间见证了世上太多的大喜或大悲,甚至半只脚也踏过了一次阎王殿,他一直笃定,这一世,除了他本该背负的责任,应是再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他。
但她这副模样,到底是刺着了他的心。
郢王想,这也许就是佛家讲究的因果轮回。
他不信任何女人,所以他的女人也不相信他。
郢王忽地伸出手,将她整个身子都揽入怀里,他扯过一床被子,不由分说地给她盖了一个严实。接着,他便埋头吻住了她,细细密密的吻由下往上,终是停在她的眼角,好像要试图将她流过的泪水全部掠走一般……
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才倏然在她耳畔悄声道:“都是我的错。”
唐妩对上他有些颓唐的目光,彻底愣住,好半响都不敢再说话。
……
——
到了三更天的时候,于桢突然扣押了皎月堂所有在今日出行的女使,开始逐一盘问。
陆嬷嬷慌慌张张地推开门,冲安茹儿道:“王妃不好了,刚刚于统将咱们院子里今日出行的女使全都带走了。”
安茹儿顿时起了身子,厉声道:“你说什么?”
“于统领说是殿下有事要盘问……老奴也不敢拦着。可瞧那个态度,怕是殿下要为喜桐院那位做主了……”陆嬷嬷道。
一句话,就叫安茹儿红了眼眶。
她不禁有些崩溃道:“嬷嬷,是不是不论我怎样努力,他都不会瞧我一眼!难不成就因为我当年的一时糊涂吗?可我也付出代价了,我被罚去那贫寒之地整整三年!京城里人人都在耻笑我自不量力!我好不容易才熬到今日……他难道忘了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郢王妃吗?”
陆嬷嬷又道:“王妃一回来,殿下就将管家的权利交上来了,这也足以证明殿下的心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