疾蹄奔走,长公主拉紧缰绳,翻身下马,一步一踉跄地朝孩子跑去。
他们不过三岁的样子。
看见长公主,一边哭,一边喊:“阿娘、阿娘……”
嬷嬷赶紧把孩子放下。
萧琏妤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,她失力跪下,抱紧两个孩子,哑声道:“别怕,阿娘在这……”
秦婈只需一眼便猜到,面前这两个,是哥哥的孩子……
她看着小公主,喘息着哑声道:“这到底……是怎么回事?”
月华在众目癸癸下收练,朝露漙漙,大雾开花。
宫妃、锦衣卫、还有闻声而来的官员,镇守骊山的骑兵相继赶到,看着眼前已成废墟的庙宇,和庙宇前的人,不由目瞪口呆。
任何人都不曾想到,一场大火烧出的林中秘,不是苏淮安,而是他的一双儿女……
情窦(微修) 苏大人的意思是,不想管……
黎明将至,大雾开花。
秦婈看着跪坐在地的公主,又低声道:“长宁,这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萧琏妤双手隐隐颤抖,哀声笑了一下,眼泪夺眶而出。
怎么回事……
今日一切,仿佛真的应了太妃的那句话——镇国公世子苏淮安,大概是公主命里的劫难,挣不脱,也逃不掉。
永昌三十八年,初春。
嘉宣帝携百官上骊山围猎,那是萧琏妤第一次见到苏淮安。
在此之前,她对一见倾心这四个字,大抵是不信的。
可回到京城后,她只要听到苏淮安三个字,耳朵便不由自主地竖起来。
一条昀里长街,公主府在东,镇国公府在西,她“偶遇”过苏淮安数回,每一回对视,他都会朝她作礼,说出那句让她心神一荡的话——“臣见过公主。”
听到了,她就忍不住脸红,心仿佛都快要跳出来了。
萧琏妤甚至还梦到过他一回。
可梦醒了,她却只能在榻上长叹一口气。
原因无他,她知道,苏淮安要和阆州夏家的三姑娘定亲了。
那夏家姑娘的画像她见过了,娉婷婀娜,人如娇花。听闻性子也贤惠。
既说了亲,萧琏妤只能断了自己不该有的念想,除了进宫请安,她不再出门,她开始害怕京城太小,怕一个不经意,还能遇见他。
太妃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,不由摸着她的头道:“阿妤近来是怎么了?”
萧琏妤恹恹地趴在太妃怀里不说话。
直到五月,夏日的一个清晨,青玉忽然对她道:“殿下,苏家与夏家的婚事,没成。”
萧琏妤愣了一下。
这一年的公主十五岁,所有的情绪都写在眼睛里,灰蒙蒙的眼神,瞬间星光璀璨,她道:“你说什么?青玉,你再说一次!”
青玉忍俊不禁道:“殿下,苏家与夏家的婚事,没成。”
公主坐起身子,认真道:“怎会没成!是他没看上人家,还是怎样?”
青玉摇头道:“都不是,是夏姑娘的母亲过世了,想替母亲守三年孝,但世子的年纪到了,镇国公的意思是,等不了三年。”
至亲病故,按上古旧制,理应守大孝三年,但大周开国初年曾发生过一起动乱,旧朝余孽组成邪教随意刺杀百姓,各地均有伤亡,那时朝中本就不安稳,若是承旧制,许多官员都要辞官回家丁忧三年,向来开明且只有一妻的高祖便亲自改了丧制孝期。
近三百年来,大周一直守的是百日孝期。
萧琏妤嘴角笑意凝固,严肃道:“啊……我险些忘了,夏家是百年世家,向来尊儒,尊上古遗风,青玉,我这时候若是做点什么,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?”
青玉笑道:“殿下这是什么话?世事无常,世事难料,这生老病死的事,怨不得世子,亦是怨不得殿下。”
萧琏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当日夜里,公主彻夜未眠。
少女心事藏不住,萧琏妤辗转反侧几日后,实在受不住,扔开手中的话本子,去了一趟晋王府。
晋王府里鸟语花香,花开了满园,她跟着管家走进长恩堂。
苏菱坐在榻上,手上拿着针线,一见是长宁公主,忍不住笑道:“长宁,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?”
“前两日成王妃办了赏花宴,听闻三嫂是病了才没去,长宁自然要来看看。”萧琏妤看着苏菱道:“三嫂可好些了?”
苏菱轻笑道:“本就没什么大事,快过来坐。”
长宁看着她手中的里衣,不由感叹道:“都是给三哥做的?”
苏菱点头,“这不是要入夏了吗?”
寒暄半晌,长宁眨了眨眼睛道:“三嫂,长宁今日来,其实有一事想问。”
苏菱早猜到她是有事,无奈道:“说来听听。”
作为宫里唯一且最受宠的公主,哪怕太妃日日提醒她,言行要得体,萧琏妤也管不住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