趟净室,你先睡吧。”
苏菱看着他的背影,翻过了身。
一夜过去。
萧聿鸡鸣而起,苏菱闭着眼睛跟他坐了起来。
其实苏菱的眼睛生的有几分妩媚,平日端着皇后仪态倒是不显,眼下睡眼惺忪地望着他,替他更衣,倒是有几分像从前。
可此时的他还未曾想过,像从前,便是不复从前。
萧聿着常服上早朝。
御道左右的文武百官面露困倦,四周窸窸窣窣声不断。
大周自永昌十五年后就不再日日上朝了,这舒坦的日子过久了,看着新帝勤政,众人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。
记得刚恢复早朝时,还有人一本正经递了折子说卯时疲乏,起不来榻。
萧聿杀鸡儆猴,不仅摘了此人的乌纱帽,还赐了五十个板子。
皇帝安座后鸣鞭,文官北向西上,武官北向东上,再行三叩六礼。(1)
礼毕,各衙门依次奏事。
说是奏事,但大多就是,其实就是算账。
有句话说的没错,历朝历代走向没落,都是从经济崩塌开始的。
国库没钱,地方的赋税也征不上来,眼下战事吃紧,户部是没完没了的哭穷。户部尚书何程茂,那可真是演技精湛的主。
若不是知道何家有多富,萧聿还真要以为他穷的当裤子了。
何程茂道:“臣知道陛下心疼边关将士,可臣昨夜算了一笔账,与齐国开战至今,上缴给军队的粮草已是足足有余……”
“足足有余?”萧聿将折子“啪”地一声摔在了案上,厉声道:“那是整整六万人!何大人若觉得足足有余,朕把镇国公叫回来,你给我去打。”
何程茂躬身道:“陛下息怒。”
“将士没有饿着打仗的道理,何大人与其同朕哭穷,倒不如好好查查户部的账。”萧聿十八便带兵出征,最是清楚边关的状况。
何程茂咬牙躬身道是。
紧接着是推行屯粮之策的事。
阁老大声宣读折子“屯田既能吸纳游民,又能防止寇患,待开垦的田地多了,这赋税自然而然就……”
话还没说,只听太和殿外突然有人喊道:“边关急奏——”
早朝都有这么个规矩。
只要是边关急奏,皆可优先启奏。
又是一声,“阆州总督觐见。”
“让他进殿!”
阆州总督面带尘土,手持急奏,进殿后“噗通”一声跪下道:“陛下,我大周六万将士被困密河,无一生还……”
他哆嗦着嘴唇道:“是苏景北反了,臣亲眼见他在腹背受敌之际,进了齐国边境。”
“再没回来。”
谋逆 证据确凿。
镇国公苏景北反了。
这句话犹如将巨石扔进平静的湖水,“噗通”一声,激起千层浪。
殿内沸反盈天,帝王抿唇不语。
朝中与苏家交好的官员并不少,比如,待苏淮安如亲子一般的大理寺卿郑百垨。
郑百垨突然出列道:“大殿之上,还请方总督慎言,镇国公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无数,臣今日说句大胆的,他若是存有谋逆之心,何必等到今日!”
“边关路远迢迢,消息迟缓,总督大人要指认镇国公通敌叛国,还请拿出证据来!”
都察院右都御史董李附和道:“臣也附议,此事不能听总督大人一言就妄下定论,镇国公打了半辈子的仗,从未有过败绩,通敌,这话重了。”
“是啊,那六万精兵,可是镇国公手把手带出来的兵!”
“这定然是有隐情。”
有人小声道:“儿女都在京城,通哪门的敌?
文官说话还算客气,武官就不一样了。
成远侯干脆指鼻子骂道:“镇国公上战场杀敌的时候,你还在地里玩泥巴!怎么,吃了败仗就嫁祸于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