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招了下手,章公公立马凑过来道:“太后有何吩咐。”
太后道:“这些个耍戏的,每人赏银二两。”
章公公笑道:“奴才这就交代下去。”
观赏完这些杂技绝活,章公公还准备了一场近来宫外有名的戏——《春江宴》
春江宴,演的是初春时节各家相亲的故事。
只见女戏子身着婚服,轻栊檀板,缓缓揭开了面纱,随着阵阵萧声,舞袖萦绕,低声吟了一段出嫁时女儿家满怀期待的弹词。
紧接着,化媒婆扮相的婆子的登场,高声接了腔,“娘子!”
按大周婚俗,春日一向是媒婆最忙的时候,眼下京中也都在议亲。
瞧这一幕,楚家太夫人慢悠悠道:“看了这戏,臣妇忽然想起六郎来,真真是叫人愁的慌。”
楚太后笑道:“六郎不是刚中了进士?他何处惹你了?”
楚家六郎楚江涯,也是今年的探花郎。
“眼瞧着二十有三,竟不成婚。”楚家太夫人道:“臣妇能不愁吗?”
楚太后揶揄道:“照这么说,哀家也愁得慌。”
楚家太夫人附和道:“太后有什么事愁?”
楚太后抬手点了点长宁长公主的鼻尖,“还能有谁,不就是这丫头。”
长宁长公主侧过身,软声软气道:“长宁哪儿惹您了?”
楚太后轻哼一声道:“你去骊山一住便是三年,若非哀家三番五次派人请你,公主还不知要在山上住多少年!”
“可长宁这不是回来了?”
楚太后语重心长道:“长宁啊,你也十九了,眼瞧就要过了双十年华,这婚姻大事,也该定下来了。”
话音一落,秦婈偏头看了长宁长公主一眼。
其实小公主照从前瘦了许多。
秦婈犹记得,她以前一口一个皇嫂,在坤宁宫打探苏淮安“底细”的模样。
长宁眸色一僵,道:“母后,长宁的身子您也知道,实在是……”
“你刚回来,成婚倒是不急,先把驸马的人选定下就好。”楚太后又道:“先帝走前都还惦记着你的终身大事,哀家一直记在心里,你呢?”
宫里头个个都是人精,谁都听得出来,楚太后这是故意拿先帝来压人。
可明知故意又能如何?
人之行,莫大于孝,这样的帽子扣下来,长宁长公主便是再不想嫁,也只能点头。
“长宁不敢忘。”
“长宁,母后定然会挑个合你心意的驸马。”楚太后笑了笑。
长宁长公主垂下眼,道:“这选驸马的事,母后还是容长宁与皇兄说一声吧。”
提起皇帝,楚后眼角稍立。
这些年皇帝处处打压楚家,谁都知道太后与皇帝不对付,但碍于孝道,表面上倒也说的过去。
眼下公主如此说,无异于是当着众人面打太后的脸。
不轻不重地见了响。
楚太后道:“长宁,你与母后说句心里话,可是心里有人了?”
公主心里有人,这话就不由引人深思了。
小公主当年有多喜欢苏淮安,满京哪儿有不知道的,长宁公主整日到大理寺围追堵截,闹得镇国公府的亲事都成了泡影。
而苏淮安呢,那个做事锋芒不露的苏大人,却总是刚好能被小公主逮住。
天家公主与大理寺少卿,这点韵事,宫里宫外皆是津津乐道。
哪怕没有一纸婚书,苏淮安也是默认的驸马爷。
然而赐婚的圣旨还没传到镇国公府,边疆的战报就传回来了。
长宁长公主若无其事道:“母后说笑了,长宁是因病重,才在山上住了那么久,怎会有那些心思。”
楚太后道:“好了,不说你了,看戏吧。”
筝乐声不绝于耳,这相亲的桥段还没演完。
薛大夫人与薛澜怡道:“说起这相亲,我倒是有个事,想说与娘娘听。”
薛澜怡揉了揉太阳穴道:“嫂子你直说便是。”
“近来,江家正在替他家小公子说亲,说到了咱们薛家来了。”
薛澜怡道:“江?哪个江?”
薛夫人道:“就是户部侍郎江承远的儿子,江戊。”
“哦。”薛澜怡道:“哥哥怎么说,想要这门亲事?”
薛夫人无奈道:“五姑娘、六姑娘都尚未出阁,江家清贵,也得帝心,这门亲事倒也说得,可谁料那江家小公子竟找错了人。”
薛澜怡蹙眉道:“什么叫找错了人?”
薛夫人道:“他非说咱们薛家,有个花八百两把戏子买回家的姑娘,说得有鼻子有眼的,可我回去一问,根本没有回事。”
薛澜怡道:“买戏子回府?这可不是甚好听的事,可是有人在外头拿薛家女的名头行事?”
薛夫人道: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
薛澜怡道: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