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都月末了。
“那就是了。”常岺甫笑道:“微臣恭喜陛下,恭喜娘娘,这是喜脉。”
喜脉。
那便是皇后有孕了。
坤宁宫的宫女太监瞬间跪了一地,齐声道:“恭喜陛下,恭喜娘娘。”
苏菱怔在原处。
一直想着,一直盼着,但真给盼来了,又觉得不可思议,好半天才喃喃道:“三郎,真的吗?真的吗?”
帝王表情少有真情流露,他眉眼生来冷峻,谁都猜不出息怒,如今帝后对视,皇帝的嘴角忽然压都压不下去了。
他坐到她身边,握住她的手腕,道:“嗯,真的。”
太医和宫女都是极又眼力的,讨赏不求一时,他们立马从殿内退出去,阖上了门。
苏菱看看萧聿,又去看平坦的肚子,模样别提有多傻,萧聿轻啄她的耳朵,道:“就这么高兴?”
苏菱点头,挠了挠他的手心。
她是真的高兴。
萧聿伸手摩挲着她的腰,看着她的目光也耐人寻味起来,“这下,朕总算不用瞧皇后脸色了。”
苏菱被这目光灼的小脸刷地一下便红了,“臣妾什么、什么时候给过陛下脸色?”
萧聿看着她,不答反问:“你说什么时候?”
每天欲言又止,就差让太医给他也一并瞧了。
苏菱今日心情大好,便讨好地去亲他的脸,轻轻的啵啵声在萧聿耳边回荡,格外烫人。
那晚萧聿任折子在养心殿摞高,在坤宁宫,与皇后聊了一夜的废话。
二人平躺。
苏菱道:“陛下猜猜,臣妾肚子里的是皇子还是公主?”
萧聿道:“都行。”
苏菱道:“你说一个。”
萧聿道:“皇子。”
苏菱道:“为何不是公主?”
第二遍了……
萧聿忍不住捏了下鼻梁,“阿菱,不然还是歇了吧。”
苏菱朝他翻了个身,道:“那起个小名如何?”
萧聿沉思片刻,偏头看着她道:“朕的嫡长子,单字一个韫,如何?”
这一瞬间,苏菱仿佛信了他的邪。
好像肚子里的,真的是小皇子。
那日之后,萧聿似乎更加忙了。
内阁整日在与皇帝算账,算永昌年间的各项亏空。
就拿皇室宗亲用度来说,贡米要七万石,钞要三万五千贯,锦缎要七十匹,春夏秋冬四季还要分开算。
这还只宗亲的基本用度,还没算高官权贵们历年的赏赐,以及嘉宣帝在各处建行宫花费的银钱。
各州府县贪污成风,京中凡世家子弟,不论有无能力,头上个个顶着乌纱帽,领高官俸禄。
世家势力盘踞,牵一发而动全身,先动谁,京中都要变天。
一连算了小半个月的账,萧聿感觉喉咙都跟着发紧。
苏菱身着脂色曳地长裙,挎着食盒,行至养心殿门前,与盛公公小声道:“那些人都走了?”
“走了、走了。”盛公公笑呵呵道:“娘娘请进,皇上在里头等您呢……”
萧聿靠在紫檀嵌玉桃果纹宝座上阖眸沉思,折子就在案几上摊着,微风拂来,一片哗啦啦的声响。
苏菱走过去,打开食盒,将银耳莲子羹端出来,道:“,陛下先把莲子羹喝了再批折子吧。”
萧聿睁眼时,眼底还浸着红,苏菱瞧着心疼,便给他揉了揉眼睛,轻声道:“国事再重,身子也要紧啊。”
萧聿没说话,只拉住了她的手腕。
苏菱离开养心殿时,刚好撞见苏景北。
“爹!你怎么在这?!”
苏景北躬身道:“臣拜见……”
苏菱推了他一下,娇声娇调:“爹,这儿又没外人,你就别行礼了。”
苏景北直起身子,低声道:“阿菱,陛下竟允许你来养心殿?”
苏菱堂堂正正道:“我是来送莲子羹的。”
苏景北道:“后宫不得干政,你可莫要仗着是陛下发妻,就乱了规矩。”
苏菱不耐烦道:“爹,你就放心吧,那些折子,便是放在我眼前,我也不会看的,女儿知道规矩,一句话要说多少遍才够……”
苏景北数落她,道:“你瞧瞧,我才不过关心一句,皇后娘娘就来脾气了。”
苏菱拍了下肚子,呛道:“我有身孕都不见你关心过一句。”
苏景北一怔,笑道:“那皇后娘娘玉体可安康?”
苏菱这才有了笑意,道:“安康安康,好了,爹快进去吧,女儿先走了。”
苏景北本来都要进殿了,复又回头,与她道:“阿菱,边疆最近不安生,兴许会有战事,你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孩子。”
苏菱一怔,道:“要……要有战事了?”
“瞧我,与你说这些作甚。”苏景北一笑,“爹还有事要启奏,先进去了